「各位!!你們可能被騙了!!」
遠山湊在論壇里開了一個新帖。
「我是在幫咒術界打工的自由術師, 這點大家之前都知道,所以估計有人會覺得我是在幫著咒術界說話……所以我這次不說推論,直接擺證據,信不信由大家自己決定!」
「聽說了大伙最近都在關注星漿體的事情, 我就也跟著湊了個熱鬧。像我這種沒膽子也沒什么實力的人肯定不會去參與暗殺活動的, 所以就只是去那個懸賞網頁上逛了逛, 想看看除了懸賞這個小姑娘以外有沒有什么我能接的業務……賺錢嘛!」
「然后我觀察了幾個長期懸賞, 對比這位匿名用戶發布的限時懸賞,反向追蹤了一下用于繳納押金的銀行賬戶……然!后!發!現!」
他將接下來的字體加粗加大“那個銀行賬戶正是交易異常凍結狀態![圖片][圖片]這可是新鮮的截圖, 意思就是說,如果你們真的殺死了星漿體,也不可能從銀行里領到這筆錢!凍結狀態下的銀行賬戶是沒辦法進行轉賬的!”
黑崎檢察官的效率很高,沒過多久就成功將病毒注入了銀行系統。這種全過程都經由他人完成, 且沒有造成明顯經濟損失的案件就連警察都很難找到漏洞,即便接下來銀行發現了自己的數據庫存在問題,也只要熬過這七十二小時就好……如果他們的運維工程師連夜加班加點排除故障的話,那就想辦法再找點別的麻煩。
想想看,各位!遠山湊的語氣格外焦慮這次的委托可是要直面五條悟, 而且已經有好幾撥人被打退了,錢能不能到手里暫且未知, 命可是只有一條!
「如果你們不相信我說的話,也可以自己去搜索這個銀行賬號, 號碼■■……然后咨詢一下銀行賬號的工作狀態。我已經通過接受懸賞的形式向這個資金中轉委托方發出了質疑, 質疑對方是否能夠擁有和懸賞價碼對等的償債能力……估計用不了多久就能出結果了。」
語氣誠懇,十分煽動。
其實情況并沒有他說得這么夸張, 那種病毒只不過造成了銀行的局部數據丟失導致部分交易暫時鎖定無法完成, 而被鎖定的銀行賬戶里“恰好”有某個特定的中轉戶頭罷了。然而人心都是漂浮不定的, 尤其是這種一看見難得一遇的大生意,本身就讓人覺得罕見,倘若有人從中挑撥,立刻就會有人開始懷疑。
而“銀行賬戶被鎖定,暫時無法進行交易”就是那顆懷疑的種子。
當然,在懷疑的人群里,也有些清醒的詛咒師開始猜測是否“咒術師山見”在其中做了什么手腳,但他們大多數也是只靠自己的手藝來討生活,遠程凍結別人的銀行卡是想也不敢想的操作——更何況對方很早以前就說過自己只是個大學生,大學生又和銀行能有什么關系呢?而且他已經缺錢到了要靠“窗”的薪水來補貼學費。
于是,在看護天內理子的過程當中,就出現了這樣搞笑的一幕——
夏油杰和一位來暗殺的詛咒師老人遙相對立,兩人都保持著嚴陣以待的神色,維持著高手過招之前的沉默。就在這種氣氛緊張千鈞一發的時刻,面前老人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夏油杰“……”
行吧,反正他也不打算殺人。
而且不管對方耍什么花招,他都有充足的、能夠堂堂正正獲勝的自信。
于是他站在原地,帶著些戒備的神色等待對方接電話。
“喂喂……我現在可是在工作中呢!別在這種時候打擾我三千萬的大生意!”
“什么……?你說拿不到錢了?”
他立刻拔高了音調“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隨后,在夏油杰沉默的注視當中,對方的表情幾番變色,恨恨地掛斷了電話。
“算你今天運氣好。”
他指著夏油杰,放出仿佛漫畫當中龍套反派一般的發言“暫且饒你一命!”
隨后在他面前跳窗消失了。
這種情況單獨出現一次還可以被當作是意外,但沒過多久,五條悟就帶著驚異的聲音來給他打電話“杰!剛剛有個詛咒師在我的面前逃掉了!說是「沒錢了」什么的——我還是第一次看到殺手在動手之前就跑了呢!”
連悟都遇到了同樣的情況,也就是說他剛剛的那種場面并不是特例。
夏油杰思考了一下——這實在用不著太花心思,就猜到了大致原因,他站在走廊的陰影下面給遠山湊發消息“前輩做了什么?”
“臨時凍結了懸賞天內理子的銀行賬戶。”
屏幕當中彈出回復。
夏油杰“……”
這好像已經不是偽裝咒術師能解決的問題了。
而非術師那邊……身為一個普通的大學生,似乎好像,也很難有這樣大的能量。
畢竟就算是手法高明的黑客也很難做到這種事……有檢察官幫忙這種特殊情況直接超脫了常人的預料。
“還是不要放松警惕。”
遠山湊說“不知道銀行那邊多久會處理好——而且我總覺得這件事有點奇怪。”
能讓銀行凍結賬戶就夠奇怪了……夏油杰忍不住在心里吐槽,很老實地一邊答應一邊點頭,表示自己這三天一定會保護好理子妹妹。
“對了,我姑且問一句,和天元大人融合的意思,就是指她的人格要被覆蓋掉只保留□□信息是嗎?”
對方突然問“像是一臺被重裝了新操作系統的電腦一樣?”
夏油杰報以沉默。
網上紛繁復雜的信息大多數都只指向于“殺了這個人就有三千萬”,詛咒師們并不是很在乎對方原本要起到什么作用,而岡部倫太郎搜集到的星漿體知識又太過離譜,讓人很難想象自己如今生活在二十一世紀。
現代化的、文明的、科學的、法治的……這樣一個世界里。
無數美好的詞匯就好像是一個又一個的肥皂泡,只輕輕一戳就徹底粉碎。
夏油杰的沉默本身就已經宣告了答案。
他聽到電話的另一端低聲罵了一句臟話,隨后又重振精神一般來和他溝通,讓他在這三天里先多加警惕,他們幾個再從別的方向上想想辦法。對方這么說反而讓人擔心起來,前輩畢竟是個非術師,攪和進這種事情里只會更加危險……他甚至猜不到對方口中的“別的方向”究竟要怎么辦。
“前輩還請別做危險的事情。”
夏油杰說,他已經不知道說過多少遍這句話“我和悟會想辦法解決的。”
“連拯救世界這種大事都要拜托給未成年去執行,相關的成年人都該為此謝罪。”
遠山湊笑了一下,電話當中能夠清晰地聽到對方的鼻音“之前不就說過這句話嗎?三天后見。”
另一邊,競馬場的房檐下,孔時雨走過來,拍了拍甚爾的肩膀。
“賬號被鎖定了。”
他說“銀行那邊的消息是數據庫出了問題,盡量在二十四小時之內恢復……不過已經有不少詛咒師發現了問題,他們的攻勢可能不會有之前那么積極。”
“哦?”
眼睛只盯著比賽賽道的男人并沒有轉身“這應該是由你負責的工作吧。”
“沒錯……不過還是有點在意的事情想要讓你看看。”
孔時雨一邊說一邊將自己的手機遞到甚爾的手里“你平時看論壇嗎?”
“那是什么東西。”
“詛咒師的論壇,里面也多少混進去了一些咒術師……”
“……你這是在諷刺我嗎?”
“怎么會,總之就是里世界的住民會逛的地方啦。”
他在甚爾的耐心耗盡之前簡明扼要地介紹了論壇里最近發生的事,包括但不限于最近很活躍的咒術師yaai以及他新在論壇里帶的節奏。
末了,他總結道“我覺得有些不對勁……在你的印象里,傀儡操術能做到這種程度嗎?我也嘗試著雇人查過這家伙的底細,但對方把自己的個人情報保護得非常完善,只打聽到確實用過什么類似傀儡的東西,而且和自由術師有過合作。”
“啰啰嗦嗦講些男人的事情給我聽干什么,要殺了這個人嗎?”
“當然不是說這個……”
孔時雨表情很掙扎地捂住了臉,伏黑甚爾這混蛋做任務的時候幾乎不會失敗,但其他時間只要聊上兩句就會讓人想生氣“我是說,在我的認知里,傳統的術式不可能讓人擁有這么大的能量,他要么借助了不屬于自己的東西,要么是采用了某些我們曾經沒想過的方法。”
他從韓國漂洋過海來到日本,又在這個魚龍混雜的行業里混出了名堂,思路比大多數人都要開闊不少“幸好三千萬只是盤星教打給你的預付款,尾款要在殺了那個小姑娘之后才結算,沒有同批凍結在一起……怎么辦?預支一筆錢繼續發布懸賞嗎?還是要提前改變作戰計劃?”
“靠花言巧語來騙人的男人?那不是和我的職業定位沖突了嘛。”
甚爾偏過頭,就著孔時雨手里的手機瞅了一眼“不管手頭可以挪用的資金還有多少,都拿來懸賞這家伙吧——看樣子也不具備戰斗能力,應該比較好殺。”
于是又一小時后,暗網上的懸賞再次更新。
照片位置是空白,懸賞金額兩百萬日元,懸賞人物是咒術師山見,指名道姓要求殺死那個論壇當中賬號是yaai的家伙。地址在東京,很大可能是東京都市圈,術式懷疑是傀儡操術(存疑),只要干到這個人就可以直接領錢——特別注明,兩百萬日元全部付現,不通過銀行進行轉移支付。
附件當中是好幾箱子的萬元鈔票,還體貼地附上了開箱視頻。
這種懸賞目的就很明顯了,幾乎是指名道姓地宣告八方“是你導致了我們銀行賬戶的異常”,一方面是邀請各路詛咒師幫忙排除隱患,另一方面則是為了天內理子那三千萬的懸賞放下一枚定心丸,向所有試圖領懸賞的人證明,雖然他們的賬戶已被凍結,但仍舊具備相當程度的償債能力。
橋田至驚嚇得幾乎要從凳子上跳起來,“阿湊!大危機!這樣下去會出問題的——”
“你也看到了,他們要懸賞的是咒術師山見,和我非術師遠山湊有什么關系?”
皮套多就是有這一點好處“雖然咒力來源于哪個人不太好分辨,但是「有沒有咒力」還是蠻容易判斷的嘛。”
怎樣偽裝成一格咒術師或許是門學問,但怎樣當一個普通人,那經驗可就豐富多了。
橋田至“……”
他深吸一口氣,只想感嘆自己的朋友為什么每一個操作都這么極限。
網上知道他身份的人不多,冥冥算是其中一個,不過對方大概不至于為了兩百萬日元而斬斷他們未來所有的合作關系……剩下的人當中,除了夏油杰他們那屆以外,沒有人知道他的皮下其實是非術師。
然而即便如此,防護措施也不能不做,聽聞懸賞更新的夏油杰緊急聯絡了他的兩名學弟和對方匯合,必要的保護和武力支援。
“什么,竟然是遠山前輩凍結了他們的銀行賬戶嗎……”
乍一聽到會有些驚訝,但仔細一想就又覺得不無可能。七海建人走到指定地點樓下,看著這個明顯散發出咒力而且塞了好幾只咒靈的地方,沒忍住倒退了一步。
明明只是個普通住所,為什么要搞得像是快要生出了生得領域一樣……
遠山湊從窗戶里探出頭來,在二樓招呼他們兩個進來坐。房間里到處都是各種各樣的零部件和電子設備,以及還沒組裝起來的輝光管,更遠處放著幾個集裝箱,是成品件廠商發來的貨物。灰原雄沒走幾步就要驚嘆一番,這種驚嘆在看到咒靈拿著抹布擦玻璃的時候達到了巔峰。
這可真是!
這可真是……
“啊,那個是夏油君的咒靈,我借來做咒力檢測裝置用的。”
遠山湊看了一眼飛在空中的抹布,他有時候確實要用類似的方法還能判斷清楚房間里咒靈的位置“他說平時也可以讓咒靈做些力所能及的小事。”
……力所能及的小事。
七海建人覺得自己的世界觀正在被迅速擊潰又重塑。
總之先解決任務問題——當然,他覺得這一屋子的咒靈應該也能擔當不錯的保鏢“先介紹一下術式吧,就算前輩沒有作戰能力,也都互相了解一下,到時候說不定能幫上什么忙。”
“噢,這個啊……差不多也該告訴你們了。”
遠山湊說“其實我是非術師喔。”
七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