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咳。”
    夏油杰咳嗽了一聲,  很不好意思地私下里去找橋田至聊天：“橋田前輩，請問您……平日里是怎樣看待阿萬音學姐的呢？”
    “噫？阿萬由季碳？！”
    橋田至像是被針扎了一下般悚然回頭：“為為為什么突然要問我這個？難不成你對阿萬音氏有什么想法！可惡世界線已經在不知不覺之間發生了改變嗎——”
    “……不，我完全沒有這種念頭。”
    夏油杰倒退一步：“在我經歷過的所有世界里我們都沒有什么私交。”
    “噢……”
    橋田至的表情看上去像是明顯松了一口氣：“那你突然問這個干什么？”
    “我是說……”
    夏油杰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自己的側臉：“如果有這樣一個人,  在三年后的未來里我們會成為戀人,  但是在如今這條世界線里對方對這件事還一無所知,  那么應該怎樣和他相處呢——”
    數清楚整個未來道具研究所，對這種情況最有了解的應該就是橋田至本人了——所有人都知道他的未來會有一個和阿萬音由季學姐長得很像的女兒，按照岡部倫太郎的說法，這應該是世界線收束的一部分。
    “說實話，雖然據說我會在十年以后變成讓人羨慕的現充,  但是現在我完全沒那種感覺……”
    電腦前的超級黑客兩手一攤：“對于阿萬音小姐來說,  這大概算是沖擊性的事實……所以我覺得順其自然比較好。”
    既然他們在一起是命運的選擇水到渠成的結果，那就沒必要提前強求對方過早踏入命運的河流當中——橋田至像是個真正的情場老手一般侃侃而談,  從容的模樣讓人完全想象不到這個人母胎單身的本質。
    “別裝了,  上次阿萬音學姐邀請大家一起去漫展的時候他走路還同手同腳呢。”
    不遠處路過的岡部倫太郎正好聽到最后一句,  毫不猶豫開口吐槽：“這家伙自己其實緊張得要命。”
    “岡倫你自己不也一樣！”
    橋田至立刻反駁：“如果你的黑歷史可以數據化，至少能裝好幾個t！”
    “你這個家伙的嘴巴比身體還要膨脹嘛……”
    兩個人迅速進入了互相口頭攻擊的模式。
    夏油杰站在一旁圍觀,  張了張嘴,  實在是沒能繼續把心里的話說出來。橋田至的解答非常正確，不過這大概是因為他也不清楚他們兩個究竟會在什么時候建立戀愛關系，至于生孩子更是非常遙遠的未來,  因此顯得態度非常沉穩篤定。然而他的情況不太一樣……
    “說起來,  既然你特地跑來問筒子,  那么就是說你已經知道自己未來的戀人是誰了嗎？”
    這個情報很快小范圍在未來道具研究室的成員當中傳播起來，主要是紅莉棲和真由理這兩個女孩子：“和你一樣也是咒術師嗎？”
    “不——”
    夏油杰顯得有些為難,  喉結上下滾動了一下,  有些猶豫自己應不應該在現在坦白。面前的幾個學生都是很好說話的人,  看出他的勉強之后就立刻表示沒必要一定公開，但面前的咒術師少年只是稍微掙扎了一下就吐露出了情報，內容讓所有人都震撼不已：“……是遠山前輩。”
    “啊？”
    岡部倫太郎戰術后仰：“他還有別的兄弟姐妹嗎？”
    “是獨生子哦。”
    橋田至說道。
    “在我們的社交范圍內也不認識其他姓遠山的人了。”
    牧瀨紅莉棲補充。
    “指向性非常明顯。”
    橋田至一錘定音。
    考慮到咒術師工作的危險性，絕大多數人甚至活不到退休，作為游走在刀尖上的高危職業，能有互相理解的戀人已經很不容易，性別其實沒必要卡得這么死。
    但大家還是非常震撼。
    “其實。”
    夏油杰舉手：“前往一千年前的那個計劃就是遠山前輩提出的，最后的那段旅程是我和前輩一起。”
    “不是鈴羽嗎？這條世界線還真意外……”
    岡部倫太郎感嘆：“所以最后是你殺了那個誰……羂索？”
    這個漢字太復雜了，為了惡補咒術師的知識，未來道具研究室的成員們特地買了一本嶄新的詞典。
    “我不知道。”
    夏油杰搖了搖頭：“我在那條世界里死得太早了，最后應該是前輩動的手。”
    嚯……大家又無聲感嘆了一番，其中橋田至是最早反應過來的，他從口袋里摸出手機就要告訴遠山湊這個爆炸性消息，結果被夏油杰緊急阻止：“不！還是先不要告訴前輩……就像之前你跟我說過的那樣，先順其自然吧。”
    遠山湊覺得自己的小伙伴們有些怪怪的。
    ——雖說已經做好了順其自然的決定，但在未來道具研究所的大多數人都吃過了這一口瓜以后，并非所有時候眾人都能保持優良的演技。
    這已經是本日第三次，牧瀨紅莉棲用隱晦的表情在他和夏油杰之間逡巡了。
    “抱歉……麻煩讓這只咒靈移動一下位置。”
    遠山湊臉上帶著掃描用的儀器指揮道：“如果可以的話，麻煩留下痕跡明顯一點的殘穢，我想試試看當前的咒力濃度指示器能否對咒力的殘穢進行標定。”
    “好的前輩，沒問題。”
    夏油杰依言行動，表情聽話順從得毫無破綻。
    “單純使用輝光管果然效果不太好……”
    遠山湊收集了一組實驗數據，在excel里新建了一個表格，終于忍不住背后傳來的目光：“紅莉棲さん……出什么事了嗎？你從剛剛開始就一直在看這邊。”
    “不……”
    紅莉棲的表情格外復雜，她忍不住感嘆：“我總算能體會當年上學的時候實驗室的前輩們看我的心態了。”
    遠山湊：？
    紅莉棲：不，沒什么。
    夏油杰頻繁往千代田的大學跑，同在高專的同學們自然也調動起了好奇心。
    咒術師大概是距離科學家最遙遠的職業，雖然遠山湊自認為自己還遠遠稱不上是“科學家”，但夏油杰很樂意替他貸款未來的身份。硝子叼著根煙，撐著下巴去看他：“很有余裕嘛，明明是非術師家庭出身，維持著功課任務還有時間談戀愛。”
    這當然是因為自己已經進入了二周目，該背的書重新背過一遍，不然的話哪有這個時間精力……如今的他自己確實比上次讀高專的時候要從容一些，至少不再需要死記硬背那些來自咒術師世界的基礎知識。
    戀愛確實是青春物語的一部分，對于咒術師來說，能擁有一份好的情感非常難能可貴，所以在學有余力的情況下夜蛾正道并不會管他的學生們私下里在做什么，但即便如此，他還是被“自己的學生喜歡的對象是另一個男大學生”這點震懾到了。
    ——自己果然和現在的年輕人有壁，他想。
    “對了，夜蛾老師。”
    夏油杰用手機給他發了個程序包：“安裝一下這個。”
    “這是什么？”
    “前輩們最近的發明。”
    “具體是什么？”
    “一種手機病毒……”
    “……你現在就給我到教室外面去罰站！”
    由于之前過于順暢的情報工作，自動注冊的論壇早期用戶數量每日都在飛速增長。
    因此，最初的論壇當中充滿了混亂和恐懼——很多人認為這是一種新的術式或者詛咒，依靠網絡或者手機來傳播，遠山湊對此并沒有否認，有的時候含混不明的表述更方便于他們推進下一步的計劃。
    但是在觀察了一段時間之后，大家發現這個強制注冊的論壇并不會對人造成什么實質性的傷害，甚至大家溝通起來更方便了——一旦感受到了上網的甜頭，很容易就會產生網癮，大多數咒術師只不過是生活環境和個人習慣閉塞，在接觸到互聯網時代的好處以后，未必不會從善如流。
    于是遠山湊他們順勢上線了咒術師的咒具交易板塊和問答懸賞板塊。除此之外，他再度用咒術師山見的身份重新加入了“窗”的行列，馬甲越披越厚，為今后進一步成立事務所打好了基礎。
    ——科學咒具一定會改變這個行業的生態和發展方向，他們對此非常自信。至于投資，上網沖浪非常快樂的五條悟表示等到事務所建立以后他可以作為天使投資人提供第一筆啟動資金，如果真是能夠撬動整個咒術界的行動，這么有意思的事情一定要帶上他一起參與。
    “這么說來悟以后就是大家的老板了？”
    夏油杰笑瞇瞇地。
    “沒錯！”
    五條悟得意揚揚地抬起下巴：“快叫我五條理事長！”
    他已經迫不及待要體驗開公司躺著賺錢的快樂。
    雖說名義上是咒術師論壇，但某個其實算不上咒術師的人也被邀請進了其中。
    強調一下，與其說是邀請，不如說是病毒的效果……在如今這個大多數人網絡安全意識淡薄的時代，橋田至在計算機方面的水準簡直堪稱亂殺。
    伏黑甚爾在論壇里圍觀了兩個星期之后，終于忍不住給那個有著管理員權限的賬號發了私信：為什么要讓我也加進來？
    “你能看見咒靈的吧？”
    對方說：“我們的準入標準很寬松的。”
    “未免也過于寬松了。”
    他回答。
    “畢竟我連看都看不見，也不好意思對別人要求太高嘛。”
    過了一會兒，手機屏幕當中彈出了這樣的內容。
    演的吧，伏黑甚爾想。
    他的第一反應是對方已經瞎了，或者患有嚴重的眼部疾病，之后才后知后覺地反應過來對方的意思是“他看不見咒靈”。
    滑天下之大稽，這怎么可能。
    他很快將這個論壇連同手機拋之腦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