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很樂于消耗時間和前輩待在一起, 但咒術高專的工作和東電大的學業都是壓在學生身上的負擔,大多數時候,雙方都只能被按在學校或者祓除咒靈的路上, 靠互相發消息來聯絡。
“遠山。”
前段時間借筆記的同學在還資料的時候順口感慨:“最近經常看到你在看手機?”
“在發短信……還有看論壇之類的。”
遠山湊說:“算是兼職吧,最近在嘗試著運營論壇。”
“不錯的興趣愛好嘛。聊什么的?”
“神秘學……還有宗教研討, 大概。”
同學對這個領域全無了解, 也不算有興趣,聞言之后只是抬了抬眉毛:“看來井上他們輸了,那群人昨天中午吃飯的時候在打賭,說是你最近肯定談戀愛了——他們派我過來打聽一下,不好意思啦。”
“啊?噢……這倒沒什么。”
遠山湊說:“最近只是普通的有點忙而已。”
送走了對于咒術師的世界一無所知的同學, 遠山湊低下頭重新看自己的手機——夏油杰剛剛發了一張他自己和五條悟出任務時候的合影。
兩個人坐在一團空氣上向著鏡頭擺pose, 背后是青森縣綿延起伏的群山。
“這次回來的時候給前輩們帶蘋果酒好了。”
夏油杰說:“剛剛我和悟在打賭,究竟誰能成功從店里買到酒……結果肯定是他輸。”
“這種事情不要勉強比較好哦。”
遠山湊在手機里回復:“旅途辛苦了。”
這種無厘頭的打賭是最近流行的聊天風格嗎?想起了自己的那幾個同學,遠山湊忍不住腹誹——談戀愛, 他現在哪有那個時間,一整個全新的學科在自己的面前鋪陳開來, 無論是在學術界功成名就還是制作出科學咒具賺得盆滿缽滿都在此一舉……他最近有什么舉動看上去像是在戀愛當中嗎?
雖然, 但是,好像。
他瞥了一眼手機照片當中笑得意氣風發的少年。
總不能對未成年下手吧,靈活的道德底線再度支楞了起來。
雖說手機中了病毒,但這種病毒除了自動注冊賬號并且下載了一個論壇以外并沒有產生什么實質性的影響, 換個手機很麻煩又費錢, 因此伏黑甚爾暫時還沒有對這種病毒采取措施的打算。
孔時雨倒是在論壇里如魚得水,他作為情報販子的天賦在這里得到了充足的發揮,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 他總覺得這混蛋似乎還掌握了一些自己所不清楚的新情報……關于這個論壇, 或者論壇的創始人。
創始人的名字叫“山見”,一看就知道不是真名,具體身份無人知曉,對方曾經在論壇里表示自己是咒具使,是在咒術界過了明路的“窗”。
“論壇只是個人興趣而已啦。”
對方如是表態:“我對統治別人沒有興趣,只是想要一個咒術師都能好好互相交流的平臺。”
呸,誰信啊。大多數人都猜測他懷著巨大的陰謀和惡意,可惜這么長的時間過去,陰謀論已經迭代了不知道多少版本,還是沒人能夠猜出來他想這樣做的理由。
“邪惡詛咒師的陰謀”尚未公開,論壇里倒確實幫助一些對咒術界缺乏了解的年輕人科普了行業常識。
咒術高專要從高中開始入學,那就意味著從三五七節內覺醒術式到高中跑到東京或京都上學期間的這段年齡里,缺乏他人引導的年輕咒術師將徹底暴露在充斥著咒靈的高危環境里,聽天由命各憑本事。
而現在,依靠著互聯網行業的逐步發展,終于有人踏出了改變的第一步。
世界線是收束的,這意味著在大多數時候,通過時間機器改變過去并不會導致整個事件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關鍵的歷史節點和走向都和印象當中完全一致,平安之后的幾個年代里,課本當中所記載的內容也只字未動,讓夏油杰忍不住會恍惚,自己是否真的已經成功改變了整個世界。
然而在這個看上去并沒有發生多少變化的世界里,其實也存在著細微的不同。
“加茂家的第二十三代家主加茂憲倫……”
一旦想要學習咒術師的歷史,就永遠也越不過御三家。原本這些內容夏油杰都曾經學過一遍,自認為考試的時候一定會駕輕就熟,沒想到還是發現了一點微妙的變化。
沒有了羂索的介入,加茂憲倫平穩地繼承了加茂家,他活得很久,成為了耄耋老人之后才去世,是個暗殺領域的優秀人才——通過赤血操術可以在大腦當中構筑血栓延遲殺人,這種手法甚至留不下多少殘穢,只要不是當場抓獲,就連咒術師都難以找到什么痕跡。
至于非術師的偵探技術那就更不要說了。
反過來應用的話,這種術式也能夠用來治愈一些現代醫學難以解決的血液疾病,他在臨死之前留下了大量的相關資料,說是要等到下一個擁有赤血操術的人誕生以后再繼續填補完善。
合上參考資料以后,夏油杰微微舒了一口氣。
“悟。”
他突然想起來一件事:“你家里一千多年前是不是有一個叫五條國永的人?”
“啊?那么久以前的人我怎么記得住。”
五條悟聽聞他的問話之后翻了個白眼。
“嗯……這個人沒什么術式,專長是咒具鍛造,在你家的家譜上有沒有留下什么記錄?”
他問:“我對這個人有點好奇。”
“你求我我就告訴你。”
“其實是悟根本記不住吧。”
“哈?我超聰明的簡直過目不忘——”
“我才不信,除非你告訴我。”
看著對方的表情,夏油杰忍不住在心里偷笑,好搞定的家伙。
“不是有個歷史著名刀匠叫三條宗近嗎?我家好像有個人是這家伙的徒弟。”
五條悟說,語氣當中一點也沒有對于千年前老前輩的尊敬:“鶴丸國永,他到最后應該也鍛造出了一把千古名刀吧。”
“……這樣啊。”
“不過杰好奇怪,為什么突然問起這種事?”
“沒什么,只是一時興起罷了。”
傀儡操術。
弱電操術。
網絡病毒使。
關于論壇壇主的術式,網上向來都爭論不休。
不過這一切都和缺乏才能的自己沒有關系,伏黑甚爾如此判斷。
然而就在他接到暗殺天內理子任務的當天,就收到了一個陌生的電話。
“喂……等等,你們是怎么弄到我聯系地址的?我明明已經換過手機了。”
“一點無傷大雅的小技巧。”
對方回答:“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想提供一個用來轉圜的方案,我來保證天內理子不和天元大人融合,希望你能夠保證別動手去殺她。”
“這有什么意義?”
甚爾顯得有些納悶:“那個小丫頭片子跟你也沒什么關系吧,這種事情得要盤星教的人同意才行,我才懶得和這群家伙溝通。”
“那也沒關系,我會給你兩個選項。”
電話當中的聲音從容不迫:“第一種,你聽從我的安排,放棄暗殺天內理子,最后也能夠達成阻止天元同化這個終極目標;第二種選項,我會和盤星教的那位宗教法人代表談談,也接下這個委托,從這一刻開始咱們兩個就是競爭關系了。”
“……哈?”
什么競爭關系?之前不是說要保下那個小丫頭的命嗎?
“——當然是阻止同化的競爭關系。咒術界安排了很多術師來保護這個姑娘,為了不和整個行業發生沖突,盤星教只能依托非官方的力量來嘗試介入,既然他們能夠委托你,那肯定也可以委托毛遂自薦的我……如果能夠更高效率地解決問題,錢付給誰都一樣。”
遠山湊回答:“區別在于,選擇前一種方案的話你還能拿到錢。”
很有膽量嘛,混蛋小子。伏黑甚爾從電話當中聽出來打給自己的那個人還很年輕:“這可不是隨隨便便就能接下來的工作,你要怎么對付那個六眼和咒靈操術?”
“是秘密。”
電話另一端的年輕聲音得意揚揚,停頓了一下之后又說:“我和他們兩個人都很熟,就算破壞任務也能好好商量。”
“……?到底是何方神圣啊……”
那群咒術師里好像也沒有哪個人和這家伙很像……
“就當我是正義的伙伴好了。”
天內理子一臉茫然地被扔上了車,最后發了一張偽造好的護照,直接開車前往北海道。
直到周圍的景色從高樓大廈變成了遠處連綿不絕的群山,她還有點沒反應過來:“妾身……妾身難道不是應該去和天元大人同化嗎?”
“年輕人要享受青春啦。”
夏油杰和五條悟一左一右坐在她的旁邊,將車后座擠得滿滿當當:“多看漫畫多打游戲,少用奇奇怪怪的腔調來說話。”
“……妾身的說話腔調才不奇怪!”
而另一邊,伏黑甚爾對于遠山湊的安排十動然拒,雖然正義的伙伴聽上去十分美好,但他不想在任務當中出什么岔子……頂多多殺一個咒術師罷了,他在這方面尤為有自信。
然而蹲守在高專結界當中好幾個小時,一直等到天色暗淡夕陽西沉,逢魔時刻的時候都沒見到那個六眼小鬼帶著天內理子來找天元同化。
伏黑甚爾:?
這不對勁。
薨星宮空空蕩蕩,一個人也沒有。
這群家伙居然放了天元大人的鴿子。
當然也就放了他的鴿子。
心念一動,他火速趕到盤星教,正好撞見了財貨交接的現場——一個機器人拎著一只鐵皮箱,而幾個信徒正在往箱子里裝錢。
伏黑甚爾:??
宗教法人代表園田茂笑得眼睛都要瞇了起來,能夠兵不血刃完成任務真是大大超乎了他們的想象,能夠與這樣優秀的合作對象進行交易,他自然是求之不得,付款過程都顯得格外爽快。
“定金我確認收到了。”
機器人用合成聲音說道:“剩下的尾款麻煩發到指定的銀行賬戶里,合作愉快,園田先生。”
“當然當然,合作愉快,山見先生不愧是業界的后起之秀,一點也不輸給那些經驗豐富的老人……”
一見委托成功,對方當然樂意在這種時候說點好話,以求結個善緣,說不定以后還有什么時候能用得上。
就在這時,甚爾的出現引起了兩人(實際上是一人以及一個機器人)的注意。
“伏黑君?哎呀,您看,任務已經完成了,那么您這邊的尾款我就不結了……”
機器人從他的旁邊從容走過,發出一點點輪轂運轉的聲音。雖然說是“走過”,但其實只不過是用身下的輪子行駛在路面上,整個身體呈直筒狀,顯得怪模怪樣。
“……”
被截胡了,他后知后覺地反應過來,對方的那通電話是認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