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的晚風跟孔瑩砸在屏幕上的淚水一樣灼人。
    她看著屏幕上被淚水模糊的文字,心里涌上一股酸澀。
    他說的沒錯，自己認識他這一年多以來流淚的次數都快趕上她前21年哭過的次數了。
    面前再次被遞過來一張餐巾紙，孔瑩接過，她快速把眼淚擦干頭也不抬地道：“我哭不是因為你,我是因為……是因為剛剛喝了點酒不舒服。”
    女孩眼眶泛紅,睫毛根部水光瀲滟,說話間帶有濃濃的鼻音,委屈又可憐。
    楊杰眸光微閃，低頭在屏幕上點了幾下發過去一條消息：【你一個人？】
    “不是。”孔瑩終于抬起頭,并且試圖扯出一抹微笑,“我大學室友過生日,跟幾個朋友一起來的。”
    楊杰點點頭,清冷的目光落在她臉上。
    幾個月沒見她看起來比之前瘦了點,整個人不似以前那么充滿活力，像一個被蒙上一層紗的太陽,身上光芒斂去不少。
    想起她給自己打的最后一通電話以及剛剛從何嫣那里聽來的話，楊杰的心臟像是被一只手活活揪住，那里傳來不能忽視的疼痛感。
    孔瑩也看著他，月光把兩人的影子投在墻上，加上樹影,輕易構成一幀看似唯美的漫畫。
    因為很久沒見,孔瑩看著他的臉一時出了神，反應過來后她急忙移開視線,“你怎么跑這來了？你……”
    她咽了咽口水,艱難地道：“你朋友不是在等你？”
    孔瑩看到墻壁上楊杰的影子動了,他低頭在打字,下一秒,自己手機進來一消息：【她說你哭了。】
    她心口一顫，很快屏幕上又進來一條消息：【她是我同事，你看到的那個人是她老公，今天我們幾個同事聚餐。】
    楊杰落在屏幕上的手指頓住，遲疑一秒，又繼續打字：【沒人欺負我。】
    但我好像欺負你了。
    孔瑩不知道自己現在什么感受，覺得難以置信又很驚喜，驚喜過后便是后知后覺的尷尬。
    他這么解釋，無疑是知道自己兜了個什么大烏龍。
    還有他同事，回想起她剛剛的態度，肯定也猜到了自己的小心思。
    “那、那我……誤會她了。”孔瑩頭都不敢抬，“麻煩你代我跟她道個歉。”
    她聲音越來越小，“要不我自己去也行。”
    對話框很快又跳出來一條消息：【沒事，她不會怪你。】
    緊接著又是一條：【她說你很可愛。】
    這句話像是給孔瑩的心跳安了加速器，一下亂了節奏。
    明明不是他說的，他只是轉述一下別人的話，還是給她帶來了不小的沖擊。
    前幾個月刻意的遺忘像是做了無用功，一見面所有壓制的喜歡全從心底跑了出來。
    “那謝謝她了。”孔瑩雙手緊緊捏著手機，覺得自己有必要跟他也解釋一下，“我是因為除夕那晚開車回家經過你們小區門口的時候恰好看見她給你送吃的，后來又看見你朋友圈照片，所以誤會了。”
    楊杰似乎不在意這件事，屏幕上只多出來兩個字：【沒事。】
    對啊，他都不喜歡自己怎么會在意她的這些胡思亂想呢？
    但他明明是知道的，不然一開始也不會有那句‘我好像總是讓你哭’。
    可能是內疚吧！
    就好像她在大學拒絕某個關系還不錯的學長時，也會有這種感受，但那絕不是喜歡。
    孔瑩稍微整理好情緒，把手機收起來，笑著說，“那我就放心了，我先進去了。”
    楊杰點點頭，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在酒吧門口，他才移動腳步離開原地。
    “你去哪了？”孔瑩回到喧鬧的酒吧大廳，幾個室友便迫不及待地湊上來問，還有人發現她眼角有未干的淚漬，“怎么了這是？”
    “誰欺負你了？”今天過生日的那個室友相當豪邁地擼了擼自己并不存在的袖子，“說，老娘去幫你教訓他！”
    孔瑩都她給逗樂了，“我還能讓人給欺負了？”
    “對啊，你可是小公主。”室友一摸了摸她的頭，“誰忍心欺負你啊。”
    孔瑩苦澀地笑了笑，偏偏有些人什么都不做就能傷到她。
    “是不是不能喝酒啊？”室友二拿走她面前的酒杯，將一杯果汁推過去，“你還是喝這個好了。”
    孔瑩端起果汁喝了一口，“謝謝。”
    她放下杯子，不經意地一個抬頭就看見了不遠處靜坐在卡座上的楊杰，男人睫微垂，正聽旁邊一個戴黑框眼鏡的小胖講話，不知道對方講了什么，他輕勾了下唇，隨即用手比劃了幾下，逗得小胖哈哈大笑。
    他同事也懂手語嗎？
    孔瑩正要收回視線，楊杰忽地撩起眼皮看過來，兩人目光隔空相撞，只是一秒，她心虛地想要躲開，卻被另一個人抓住了目光。
    何嫣在遠處朝她招了招手，示意她過去。
    “那人你認識嗎？”室友一碰了碰她手臂，顯然目睹了何嫣朝她招手的這一幕。
    “認識。”孔瑩隔空朝何嫣露出一抹笑。
    “人家叫你過去呢！”室友一問，“你要過去嗎？熟不熟啊？”
    遠處的何嫣再次朝她招招手，孔瑩點點頭，“我過去一下，沒事，那里有熟人。”
    孔瑩答應過去不全是為了楊杰，她覺得自己有必要跟他同事當面道個歉。
    “來，小姑娘，坐這。”何嫣特意騰出楊杰身邊一個位置招呼孔瑩坐下，“想喝點什么？”
    他們所在的是一個扇形卡座，卡座上坐了六七個人，孔瑩坐下后，座位剛好坐滿，她右邊是楊杰，左邊是何嫣。
    孔瑩沒有去看楊杰，而是稍稍側身看向何嫣，“我不用。”
    何嫣看了一眼那邊默默垂眼看手機的楊杰，眼里閃過一抹興味，“那就喝紅酒好了，我們剛開了一瓶，還不錯。”
    她說完從桌子中間取出一個高腳杯，正要開始倒酒，發現手機屏幕亮了一下，她點開，是楊杰發來的微信消息：【她喝了酒會不舒服。】
    何嫣握醒酒器的手霎時頓住，不知道為什么，她從這條消息中品出了一絲酸酸澀澀的情緒。
    她再次看向楊杰，視線里，對方依舊保持低頭看手機的姿勢，仿佛周圍的一切都與他無關。
    實際上他卻在默默關注邊上的人。
    他沒直接勸小姑娘別喝酒，也沒幫她拿飲料或白開水，只是私下里發消息給自己，何嫣忽然懂了些什么，她不敢開玩笑了。
    “小姑娘，你還是喝果汁吧。”何嫣招來侍者要了一杯果汁，“看你不像會喝酒的樣子。”
    “謝謝。”孔瑩拘謹地往她身邊湊近了些，“剛剛誤會你了，不好意思。”
    何嫣大方地笑了笑，“沒事，這種小事不用放在心上。”
    孔瑩感激地朝她點點頭，“好。”
    這時有人好奇地問：“嫣姐，這姑娘是誰啊？”
    這么簡單的一個問題，何嫣還認真思考了幾秒，“小杰的朋友，也是我的朋友。”
    “楊杰？”戴黑框眼鏡的小胖撞了下楊杰胳膊，“你朋友？你都不打招呼？”
    楊杰掃了一眼孔瑩的側臉，而后低頭在手機上打字。
    戴黑框眼鏡的小胖看了一眼手機，非常不贊同地白了一眼楊杰，“剛剛在外面打過招呼現在就不用了？”
    “他這人就是這樣，姑娘你別介意。”小胖了解楊杰不喜跟人接觸的毛病，怕孔瑩因此不高興，于是替好友多了句嘴。
    孔瑩揚起一抹不是很自然的微笑，“我知道，我不介意。”
    她過來起，楊杰自始至終都沒想要跟她交流的意思，甚至一個眼神都沒有。
    她來的目的已經到達，感覺再坐下去又會哭出來，孔瑩跟何嫣打了聲招呼便起身回到室友這邊。
    孔瑩回來發現過生日的那位室友哭了，問過后才知道原來她前幾天跟男朋友分手了。
    怪不得她今天非要來酒吧，還非要喝酒。
    孔瑩懂她這種難過，她覺得自己更可憐，她連戀愛都沒談過就提前體會了失戀。
    “來，我陪你喝酒。”孔瑩拿過之前的酒杯給自己倒了一杯酒，不顧另外兩位室友的阻攔，一飲而盡。
    “姐妹，仗義！”壽星抹了一把眼淚，也拿起酒杯跟她干起來。
    喝到最后兩人都醉了，好在還有兩個清醒的人。
    她們一人攙扶著一個醉鬼走出了酒吧。
    四人來到酒吧外面打算打車，暈暈乎乎的孔瑩靠在室友身上，暗暗在心里吐糟，誰說喝醉能忘掉不開心？
    她怎么感覺自己更難受了呢？
    孔瑩讓室友松開她，“我可以站直，你別拉著我，太熱了。”
    室友依言松開，剛一松開，孔瑩身形恍惚了一下，不過最后還是被她穩住了。
    她站直的同時，視線停留在左后方某處。
    楊杰像是剛從酒吧走出來，目光也剛好落在她身上。
    酒不可以讓人忘掉不開心，但是可以壯膽，孔瑩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沖動了，她拖著輕飄飄的身子趁室友沒注意的空檔毫不猶豫地朝楊杰跑去。
    她跑的每一步都讓楊杰提心吊膽，看著她不穩的腳步，楊杰疾步迎上去。
    “楊杰。”孔瑩用腦子里僅剩的一點理智克制著自己沒有撲進他懷里，她在離對方一步遠的距離停下，身體的不適和無力讓她控制不住地往下跌。
    與此同時，一雙有力的手適時握住她的手臂，阻止了她的下滑。
    楊杰的靠近擊垮了孔瑩最后一絲理智，她嘴角委屈地往下一拉，放任自己將頭抵在對方胸口，“楊杰。”
    她吸了吸鼻子，輕聲呢喃：“你到底要怎么樣才能喜歡我啊？”
    這句話是孔瑩當天晚上最后的記憶。
    再有記憶已經是隔天上午，她從年華里的床上醒來。
    孔瑩睜開眼，驀然發現床上還有另一個人的存在。
    “你怎么在這？”
    “嗯？”室友二茫然睜開眼，“你醒啦？”
    孔瑩意識漸漸回籠，“昨晚你送我回來的？”
    室友打了個哈欠，“不全是。”
    她沒好氣地道：“你覺得我能背得動你？我只是陪同別人送你回來。”
    孔瑩腦子有瞬間空白，她手指緊緊抓著被子邊緣：“還有誰？”
    室友撐著腦袋沖她眨眨眼，“你真不知道是誰？”
    孔瑩眼神飄忽，“我哪里知道。”
    “就是你拼命跑過去抱住的那位帥哥。”室友說，“你認識他對吧？我問他你們是不是認識，他點頭，而且之前招手讓你過去的那個姐姐也說你們是朋友，我看你抓著他不松手，就提出請他送你回家。”
    “然后呢？”孔瑩問。
    “然后帥哥答應了，前提是讓我跟他一起。”室友笑：“雖然我原本也這么想，但他這要求還是讓我有些驚訝。”
    這種行為很楊杰，他向來不會越界，也怕跟她產生過多的糾葛。
    “對了，他好像不會說話對吧？”室友又說：“他昨晚跟我溝通都是在備忘錄上面打字給我看。”
    孔瑩低低地嗯了聲。
    “他人還挺好，昨晚臨走前還提醒我給你煮醒酒湯。”室友翻了個身，打算起床，“你們什么關系啊？”
    “就是……認識，他是我嫂子弟弟。”
    在楊杰看來兩人就只是認識而已吧？
    孔瑩回想起自己昨晚跟他說的那句話，內心竟然很平靜。
    孔瑩有一種破罐子破摔的心里，算了，反正他早就知道自己的心思，隨他去吧！
    她現在連道歉都不想了，左右他也不在乎，何必把自己弄得更難堪？
    孔瑩就當這件事沒發生過，她之后沒去聯系楊杰。
    對方自然也不會聯系她，畢竟最想當這件事沒發生過的人是他。
    再次見到楊杰是在一個月后的某個周末。
    這天孔瑩跟鄧佳佳約好去市中心逛街。
    她從家里吃完午飯出來，到達約定地點才1點鐘。
    鄧佳佳還在鄉下奶奶家，說要下午三點左右才會到。
    孔瑩不想一個人逛街，兩個小時的時間干坐在咖啡店也難熬，于是她在附近找了一家電競館，準備進去玩一會游戲。
    這家電競館在云城很有名，里面都是最頂尖最豪華的設備配置，還有賽事展示屏，觀眾區，吸引了眾多電競愛好者光臨。
    孔瑩聽說過，卻還是第一次來。
    一來就正好碰上有比賽。
    聽工作人員說今天是電競館老板自己組織的某個大型網游比賽，獲勝的隊伍將享有終身免費在該電競館上網的權利。
    這里可不是一般網吧，上網費用不便宜，對于喜歡來這的人，誘惑還挺大。
    當然也不是誰報名都能被選上，得在這里展示一下你的實力，實力被認可才有機會參加比賽。
    所以今天能在這里參加比賽的選手，都是這方面的高手。
    而這一眾高手中，孔瑩一眼就看到了楊杰。
    男人身穿黑色T恤，眼神定定地盯著眼前的屏幕，手上動作行云流水，眼里不見一絲緊張。
    他右邊是孔瑩見過的那位戴黑框眼睛的小胖，小胖明顯比他激動，嘴里時不時冒出一句口頭禪。???.BiQuGe.Biz
    中央賽事屏前有很多人在圍觀，孔瑩也加入了他們，但她的注意力一直在楊杰身上。
    她看見楊杰稍稍偏頭聽隊友講話，她看見對方不知道什么原因蹙了下眉，孔瑩也不自覺跟著蹙了下眉。
    后來游戲結束，楊杰所在的隊伍獲勝，她看見楊杰從容地取下耳機，臉上表情很淡，只有在小胖開心地跑過來抱他時，眼里才浮現出淡淡的笑意。
    身邊有觀眾為他們歡呼，還有人在討論楊杰。
    “誒，那個穿黑色衣服的小哥哥好帥啊！”
    “是啊是啊，我也覺得，我好像在網上見過他，之前楚一游戲公司不是辦了個表演賽么？就廖俊來那次，他也在。”
    “心動，不知道有沒有女朋友。”
    “去問問不就可以了！”
    “對，兮兮你現在就去問，別讓其他人捷足先登了。”
    孔瑩扭頭，看見被稱作兮兮的那名長發女孩款款朝楊杰走去。
    她抿了抿唇，也朝電競椅走近了些，這個位置能聽到隊員們的講話。
    “帥哥，能加個微信嗎？”兮兮走到楊杰面前，開門見山地道，“我也喜歡玩游戲，想跟你學習學習。”
    楊杰輕瞥了她一眼，然后搖搖頭。
    兮兮沒想到他會怎么直接的拒絕自己，臉上有些掛不住，“我不會打擾你的，交個朋友嘛。”
    楊杰像是沒聽見一般，一點反應都沒有。
    兮兮再接再厲：“好歹給句話吧？”
    這事旁邊不知誰說了句：“他不會說話。”
    “不會說話？”兮兮震驚地看向那人，“是我想的那個意思嗎？”
    那人點點頭。
    基于他對自己不屑一顧的態度，知道真相的兮兮語氣不怎么好：“原來是個啞巴，晦氣！”
    她這句話沒有刻意壓低，在場很多人都聽見了，包括離楊杰很近的小胖。
    他嘴巴動了動，懟人的話還沒說出口就被人搶了先。
    “你說誰啞巴呢？”孔瑩氣呼呼地走過來，直逼兮兮面前。
    兮兮后退了一步，“我有說錯嗎？他難道不是？”
    “你媽媽沒教過你禮貌嗎？”孔瑩繃著一張臉，疾言厲色地道：“要不要我教教你？”
    “你是誰啊。”兮兮覺得莫名其妙，“我就叫他啞巴怎么啦？”
    孔瑩再一次聽到‘啞巴’這兩個字，理智全無，“那我就替你父母教育你一下你！”
    她揚起手掌揮過去，眼看就要落在對方臉上，千鈞一發之際她的手腕被人拉住。
    孔瑩偏頭，霎時對上一雙漆黑深邃的眸子，眸子的主人對她搖搖頭。
    她垂下眼簾，倔強地想要抽回自己的手，奈何對方沒放開，反而握得更緊。
    兮兮看著兩人，后怕地舒了一口氣，“神經病。”
    她丟下這句話轉身回了閨蜜身邊。
    “你——”孔瑩的怒火蹭蹭蹭往上冒，罵人的話還沒說出口就被楊杰拉著往外走。
    “你才神經病。”小胖沒忍住插上一句：“要不到聯系方式就惱羞成怒，你可真高貴呢！”
    兮兮后面回了什么，孔瑩已經聽不到了，因為她被楊杰拉著走出了電競館。
    步下長長的樓梯，來到馬路邊。
    外面太陽很曬，楊杰將她帶到一棵樹蔭下才放開她。
    孔瑩的小脾氣一下就上來了，“你拉我干嘛？”
    楊杰只是看著她，沒打算拿手機打字，似乎想讓她發泄。
    “她那么說你你不生氣嗎？”孔瑩問。
    楊杰搖搖頭。
    他真不生氣，再說，那兩個字也不算罵人。
    “可是我生氣！”孔瑩其實是心疼，她心疼到想打人，“她憑什么那么說你！”
    楊杰看著她漸漸泛紅的眼眶，垂在身側的手悄悄握成拳又松開，如此反復好幾次。
    “你不能這么老實。”孔瑩低下頭重重地眨了下眼睛，兩顆清淚隨之落地，“這樣會讓喜歡你的人難過。”
    頭頂傳來一個輕柔的觸感，孔瑩身子一僵，她慢動作般抬起頭，只來得及看見一只手從她頭頂收回去。
    楊杰拿出手機給她發微信：【我沒有任人欺負，她的話傷不了我。】
    孔瑩看完消息溫吞地道：“可是我聽了很不舒服。”
    楊杰嘴角揚起一抹淺淺的弧度，他又發過去一條：【熱不熱？我請你喝飲料。】
    現在下午兩點，正值一天中最熱的時候，孔瑩都快出汗了，“好啊。”
    楊杰指了指前面，示意她一起走。
    “你不是贏了比賽么？接下來是不是還要領獎什么的？”孔瑩怕他這么走掉耽誤事，“要不你還是回去吧，我自己找個地方喝飲料。”
    楊杰繼續往前走。
    “楊杰，我跟你說話呢！”孔瑩一手擋在額頭處遮太陽，一手拉了拉他的衣擺，“給個回應啊。”
    楊杰走到一處陰涼地才停下腳步拿出手機編輯消息：【跟我溝通很麻煩吧？】
    孔瑩心慌了一下，“我沒有這樣想。”
    楊杰：【事實就是這樣，很麻煩，如果我們交流變多了，你可能會煩。】
    孔瑩情急之下脫口而出：“那我可以去學手語啊。”
    楊杰神色微愣，只是一秒，又繼續發消息:【那樣更麻煩。】
    “我不覺得麻煩。”孔瑩想了想，覺得這么說不對，于是改口：“就算麻煩那我也心甘情愿。”
    她不知道楊杰為什么會提這個，她只想表明自己的想法，“就像我很喜歡十三中對面那家糖炒栗子，可是從我們學校去那里要很久，而且每次去都要排隊，有時候一排就是一兩個小時，或許別人會覺得麻煩，說不吃都可以，可是我就是想吃，無論付出多少時間和精力，我都想吃到。吃上糖炒栗子那一刻，我會覺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我們學校旁邊也有糖炒栗子，可是那不是我喜歡我的味道。”孔瑩鼓起勇氣直視他的眼睛，“你懂嗎？只要是我喜歡的，我從來不怕麻煩。”
    楊杰迎上她的目光，第一次沒有隱藏起眼里的情愫。
    那樣直白又不加掩飾的目光頃刻間讓孔瑩紅了臉。
    她一點點耷拉下腦袋，須臾，手機進來一條消息：【那就試試吧。】
    孔瑩猛地抬頭，“試試是什么意思？”
    手機又進來兩條消息：【你不需要做任何事情，我也喜歡你。】
    楊杰：【所以要不要試著跟我交往一下？】
    孔瑩仿佛被天上掉下來的一塊餡餅砸中，腦子被砸得暈頭轉向，“我……你說喜歡我？你是認真的嗎？”
    楊杰很認真地點點頭。
    孔瑩舔舔唇，講話有些語無倫次：“那、那我現在要怎么辦？我不知道，有些突然。”
    楊杰發來一條消息安撫她：【不著急，你好好考慮，先去喝飲料。】
    “不行。”孔瑩拉住他的衣擺不讓他走，眼神透著一股子堅定：“我答應你，現在就答應。”
    她怕是對方一時沖動，還沒等她消化完就反悔了怎么辦？
    楊杰點頭，表示“好”。
    “那……你現在是我男朋友了？”孔瑩還是覺得難以置信。
    楊杰再次點點頭。
    孔瑩終于笑了，臉上笑容比今天的陽光還要燦爛，“那男朋友，陪我去喝飲料吧！”
    楊杰點點頭，笑意在眼底暈開。
    我會陪你一直到你不再需要我為止，就算那時候我遍體鱗傷也無所謂，因為我再也不想看見你因為我而流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