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年前,您回母校時,我聽過您的演講。”沈流蘇小聲又羞澀地說。
那時驚鴻一瞥,一顆芳心暗許,讓她在墨時琛出事后,偷偷來到墨家,結果遇見墨恒,自此被墨恒糾纏上。
從厭惡到喜歡,從專情墨時琛到移情墨恒,不過半年。
如果她再也見不到墨時琛,也許會將那份感情深埋心底,跟墨恒吵吵鬧鬧,時分時合,就像大多數情侶那樣。
可是今天,她再次見到了墨時琛。
年少時的喜歡終究是不一樣的,哪怕現在的墨時琛身形清瘦、膚色蒼白,哪怕他處處需要人照顧,哪怕他連手都抬不起來……
她還是想給曾經的自己一個交代。
“我還找您簽過名,您有鼓勵我。”
沈流蘇偷偷瞧墨時琛的眼睛,小心翼翼的,希望那形狀漂亮的黑色瞳孔里能有自己。
“不記得了。”墨時琛涼涼啟唇,沒有一點溫度。
不記得了?
她藏了許久的心事,強忍著自尊心,好不容易說出口,竟然只得到了這么一句。
沈流蘇死死咬著下唇,不甘地盯著墨時琛,“我叫沈流蘇,請學長記住我。”
墨時琛冷然,“不熟,沒必要。”
孤傲清冷,生人勿近,言語很傷人。
墨時琛變得太不一樣了。
沈流蘇覺得無比難受,可是她的性子又不允許退縮。
“學長記性這么好,說不記得一定是假的。就算真不記得也沒關系,我多說幾遍學長總能記住的。”
沈流蘇嘴角勉強上揚,彎出一抹笑,從善如流地說,“我叫沈流蘇,‘高燒銀燭臥流蘇’的‘流蘇’。”
墨時琛清冷道,“沈小姐可真會膈應人。”
沈流蘇笑說,“學長你看,你記住了我的姓呢。”
“自作多情。”墨時琛耐心全無,沒再理她,目視前方。
如果不是為了等夭夭,他一定早離開了。
沈流蘇就在一旁看著。
墨時琛眼睛很漂亮,看著她時眼神很兇,可是用餐的時候,他眼里有光,隱忍的深情,滿滿都是另一個女孩的影子。
那個一無是處,連傭人都當不好的葉蓁。
她嫉妒了。
終于,沈流蘇說,“學長,其實葉小姐她不適合你。”
“沈小姐以什么立場說這些?”墨時琛淡淡問,長睫微垂,投下漂亮的陰影。
好看極了。
沈流蘇心臟猛地一跳。
原來,墨時琛哪怕身患殘疾,也依然能夠牽動她的心。
“您剛出事的時候,我申請來這里做護工,照顧您。”
她名牌大學畢業,在墨家有份令人欣羨的好工作。
為人處世,品貌性格哪樣不討人喜歡。
怎么看,她都比那個人優秀太多。
沈流蘇低下頭,一邊忐忑,一邊期待著墨時琛的反應。
“所以,是為了滿足你可笑的虛榮心?告訴我,讓我心懷感激,繼而動心,默默喜歡你,然后求而不得?”
墨時琛抬眸,眼神幽暗疏離,如同極地深淵,冷得徹骨。
沈流蘇渾身冰冷,微微顫抖。
不自覺地往后退了一步,啞著嗓子顫聲說,“我沒有。”
“呵,沈小姐,你真可笑。”墨時琛薄唇緊抿,指尖微動,輕輕按了按。
輪椅轉了個彎,駛離了一段路。
墨時琛的厭惡如此明顯,連眼神都吝嗇再給一個。
按往常,她該不管不顧的,可是雙腳似乎粘在了地上,怎么都邁不開。
沈流蘇咬破了嘴唇,拳頭握緊了,掌心都是汗。
“學長,我還想告訴你,如果你想重新開始,葉蓁沒法幫你,相反,她還會給你拖后腿。”
沈流蘇叫住墨時琛,冷靜地說道,語調帶了幾分笑,“葉家,就是個空殼;葉蓁,她就是個累贅!”
轟——
輪椅驟停。
那件事,他早就知道。
從得知夭夭是葉家女后,他就著手調查了。
不是覬覦葉家,而是為了更好地保護夭夭。
墨時琛眸色一沉,冰冷道,“你果然是故意的。”
“是,我知道她是葉家千金,可是那又怎么樣?我就是要羞辱她,讓她沒臉見人,讓那些人一提到她就說她是個傭人。”沈流蘇終于不再偽裝,盡己所能地傷害對方。
聞言,墨時琛指尖捏起,眼底沾染了極強的恨意,“不可原諒。”
沈流蘇仿似沒發現一般,繼續笑,“墨恒告訴我,葉家遲早會敗,也許是下個月,也許是明天,誰知道呢。所以墨伯父得知后,才沒有強制他跟葉蓁在一起。”
“葉家千金,生來驕奢慣了,要是葉氏破產了,葉蓁什么都不會,拿什么養活自己?”
墨時琛眸中冷沉沉的,漆黑一片,“我養。”
“你養不起!”沈流蘇急得大吼。
“那就試試。”墨時琛冷冷睨了她一眼,眉眼間盡是狠戾,嗓音陰冷低沉,“你也好,墨恒也好,離葉蓁遠點。”
……
夭夭在門口沒見著人,找了找,還是沒人。
跑出很遠,才依稀看到了個人影,有些眼熟,好像是墨恒的心上人。
夭夭意思意思朝她揮手,算是打招呼。
沈流蘇也看見了她,目光躲閃,沒理她就跑了。
眼睛還紅紅的,明顯是哭過的樣子。
夭夭微微怔然。
難道墨時琛跟沈流蘇有過一腿?
可是鳳凰說了,墨時琛沒談過戀愛,也沒結過婚,感情史別提多干凈了。
那肯定是墨恒那小子氣哭了她!
這般想著,夭夭又豁然開朗,腳步都輕盈了不少。
“墨時琛,你怎么一個人跑這來了?感冒了怎么辦呀?都說了讓你等我啦。”
墨時琛抿了抿唇,歉意道,“夭夭,我錯了。”
瞧他那樣,夭夭連假生氣都舍不得。
“我沒生你的氣,就是擔心你嘛。”她真的很怕墨時琛會再發燒,怕他會死。
夭夭給墨時琛披上外套,又在他腿上蓋了毛毯,“來,再喝口熱水暖暖身子。”
“好。”
墨時琛很乖地聽她安排。
兩人一人一口,喝了大半杯,夭夭這才被保溫杯放在地上。
她蹲下,抬起墨時琛的手,笑笑,“我給你搓搓。”
墨時琛漆黑的眼底漸漸染了些許光亮,“夭夭,有你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