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薩考慮了一會兒，認(rèn)真地道：“可以啊，如果是為了艾希，我覺得我去死應(yīng)該是沒有問題的。”
    “夠了!洛薩!”艾希有些生氣了，“別在馬魯科洛面前丟人了!”
    周圍的人紛紛開始嘲笑洛薩在說大話，誰都知道這個狼崽子雖然打獵一絕，但一遇到和其他部落的戰(zhàn)爭，縮得比誰都快。
    馬魯科洛卻沒有笑，他感覺得到，洛薩說的是真的。
    馬魯科洛看看艾希，這個美麗的女孩正鎖住洛薩的脖子把他往遠(yuǎn)處拽，一副要好好修理洛薩的樣子。洛薩不是寒冰血脈，力氣完全比不過艾希，但他卻一臉得意地朝馬魯科洛做鬼臉：“艾希被我奪走啦!”
    “閉嘴!”艾希狠狠地在洛薩頭上敲了一下。
    馬魯科洛苦笑一聲：“狼養(yǎng)大的孩子啊，果然桀驁不馴……”
    ……
    氏族開始了新一天的征程，他們繼續(xù)前往遠(yuǎn)方，聽從戰(zhàn)母葛倫娜的號令，去尋找傳說中的阿瓦羅薩的王座。
    阿瓦羅薩，也是他們部落的名字。
    洛薩跑得氣喘吁吁，因為寒冰血脈體力的優(yōu)勢，氏族被分成了兩撥，前一波由戰(zhàn)母葛倫娜帶領(lǐng)，全是寒冰血脈。后一波自然全都是普通的爐戶，由葛倫娜的妹妹海爾諾照顧。
    洛薩不是寒冰血脈，他理應(yīng)待在后面的隊伍里，但他卯足了勁兒奔跑著，緊緊跟在艾希身后。
    “他一定是瘋了!”艾希連回頭看看洛薩的想法都沒有，她開始后悔昨天晚上為什么要去找洛薩了，如果她不去找洛薩，他也不會和母親起沖突，也不會受刺激一樣地對自己展開狂猛的攻勢。
    “艾希，那個狼崽子怎么了？”一個留著一大把白胡子的老者待在艾希身邊，奇怪地詢問著。
    “伊魯，算我求你，別問了。”艾希懇求道。
    伊魯哈哈一笑：“我是你的誓父，你瞞不住我的。”
    艾希把頭扭到一邊。
    伊魯捋了捋自己的胡子，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讓我猜猜，那個狼崽子說他要當(dāng)你的血盟，對嗎？”
    “伊魯!”艾希用力地在伊魯手臂上打了一拳，“你肯定是聽到了洛薩昨晚的瞎喊了!”
    “不只是我，部落里的寒冰血脈們差不多都聽到了，我們的耳朵可比爐戶要靈得多。”
    “你們聽到也沒什么，我是不會讓洛薩娶我的。”艾希一腳踢飛一塊石子。
    “是因為你不喜歡他，還是因為他不是寒冰血脈?”
    艾希頓了一下，心里有點(diǎn)亂糟糟的：“都有吧。”
    伊魯慈愛地拍拍艾希的背：“你有五個誓父，我是他們中最老的那個。當(dāng)初我和你母親結(jié)婚的時候，根本沒抱什么希望，他們每個人都比我年輕力壯，結(jié)果你猜怎么著?”
    艾希已經(jīng)聽伊魯無數(shù)次講起過這個故事了：“結(jié)果是，媽媽生的三個孩子都是你的。”
    “而只有你活到了春天，活到了命名日。”伊魯摸摸艾希的頭頂。
    “你到底想說什么，爸爸?”艾希想盡快結(jié)束對話，伊魯最喜歡聽到她這么叫他，每次聽到，都會興奮地像個小孩子一樣跳來跳去，旁若無人。
    但這一次，伊魯意味深長地道：“我想說的是，你永遠(yuǎn)也不會知道命運(yùn)會帶給你什么，不要那么快否定那個狼崽子。”
    艾希停下了腳步，她向后望去，洛薩那個白癡艱難地走在寒冰血脈的隊伍尾端，光是不掉隊就竭盡全力了，更何況還背著一個巨大的包裹。
    艾希突然想到，沒有人會幫洛薩背包裹，甚至不會讓他把包放在運(yùn)車上，因為他不是阿瓦羅薩人，他只是葛倫娜在狼窩里撿來的孩子。
    他是個外人，從小沒有任何人愛的外人。
    艾希眺望著洛薩搖搖晃晃地在雪地里行走的模樣，有點(diǎn)出神。
    “艾希，你老實(shí)告訴我。”伊魯突然道，“狼崽子和馬魯科洛，你喜歡誰？還是說都喜歡?”
    “伊魯!”艾希狠狠地打向自己的父親。
    伊魯哈哈大笑，享受著女兒充滿青春活力的拳頭。
    ……
    洛薩感覺自己快死了。
    “這幫寒冰血脈……為什么……能走這么快!”洛薩死死地盯著前方的隊伍，不讓他們脫離自己的視線。
    但洛薩已經(jīng)瀕臨極限了，沉重的包裹將他壓垮，他快要倒了。
    一只手扶住了洛薩。
    洛薩向身邊一看，幫助他的人長著一張讓他討厭的臉。
    “還能堅持嗎？”馬魯科洛關(guān)切地問道。
    洛薩剛想說堅持不下去了，但一想到自己要是說了這句話，不就等于向馬魯科洛認(rèn)輸了嗎。
    “還行!”洛薩咬咬牙，卯足了力氣繼續(xù)行走。
    “你沒必要這么勉強(qiáng)自己。”馬魯科洛舉著骨杖走在洛薩身邊，“艾希她在隊伍的最前面，你再努力她也看不到。”
    “要你管!”
    馬魯科洛苦笑一聲，沒想到這個狼孩脾氣這么倔。
    “你不用把我當(dāng)做敵人，狼的孩子。”馬魯科洛的手掌凝聚出一團(tuán)漆黑的寒意，驅(qū)散了洛薩的部分疲憊，洛薩感覺雙腿重新恢復(fù)了力量，走路的速度也要快上不少。
    “哇哦，這就是冰霜祭司的魔法嗎，真神奇。”洛薩感覺身體輕的不行。
    “只能維持一會兒而已，你還是先回爐戶們的隊伍吧。”馬魯科洛勸道。
    “我不!”洛薩繼續(xù)往前走。
    “為什么要這么拼命呢？”馬魯科洛無法理解。
    洛薩看向冰霜祭司，兩眼迸出張狂的火星：“戰(zhàn)母葛倫娜不承認(rèn)我比寒冰血脈強(qiáng)，所以不讓我當(dāng)艾希的血盟，我偏要證明給她看。”
    馬魯科洛啞口無言，良久，才緩緩地道：“我真不知道應(yīng)該嘲笑你的愚蠢還是應(yīng)該欽佩你的勇氣。”
    “我更喜歡后面那個，情敵。”
    馬魯科洛失笑道：“你真的沒必要把我當(dāng)作情敵，我和艾希……是不可能的。”
    洛薩疑惑地看向馬魯科洛：“為什么?你不喜歡她?”
    “艾希是我見過最美、最好的姑娘，可是……”
    “可是什么?”
    “我是冰霜祭司。”馬魯科洛苦澀地笑笑，“冰霜祭司不會婚娶，我的一生都奉獻(xiàn)給了我的主人——麗桑卓。”
    洛薩歪了歪頭：“所以你到底喜不喜歡艾希?”
    馬魯科洛氣急：“我不是跟你說了嗎，我和艾希是不可能的。”
    “但你喜歡她。”洛薩啐了一口，“你喜歡她，你就是我的情敵!”
    馬魯科洛怔怔地看著洛薩，這個男孩開始小跑起來，追上前方的行隊。
    “不論出身，只論感情嗎……”馬魯科洛看向自己手中的骨杖，“可惜啊，狼的孩子，我沒有像你一樣的勇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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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然是母系社會，但弗雷爾卓德大部分部落還是施行一夫一妻制。唯有戰(zhàn)母除外，戰(zhàn)母可以擁有多位血盟，以確保能生出至少一個健康強(qiáng)壯的女孩來繼承戰(zhàn)母的位置。對于那個孩子來說，她母親的丈夫都是她的誓父。誓父會拼死保護(hù)戰(zhàn)母和她的孩子，讓氏族的火種能延續(xù)下去。
    ——節(jié)選自伊澤瑞爾著《瓦洛蘭游記：弗雷爾卓德篇第一章：社會構(gòu)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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